【二十九:复活】
(作者的屏幕好像坏了,看什么都是饱和度过高,有什么均衡些的屏幕推荐吗?}
上校不知从哪里掏出了盖革计数器,这是一个量程200毫西弗的机械式盖革计数器,指针在量程末端还在疯狂跳动。
(资料图片仅供参考)
200毫西弗,可以约等于20伦琴,已经足够对人体产生损害,可能但不限于对白细胞、骨骼造成损伤,也是人类能短时间暴露在辐射中的极限值。而目前,船用变压器都因此宕机,探照灯都因此熄灭,我相信辐射值已经超过了盖革计数器量程一倍不止。
几个月前,我们到雷达站寻找俾斯麦,在那只巨熊身上测得的辐射也不过100毫西弗,尚且能让大家呕吐不止,如今我们面对的是什么,我几乎不敢想下去。
欧根亲王虽然也略懂这方面的知识,可毕竟不如我和上校来的专业,在我旁边一直问辐射量是多少,问题严不严重。我心说我跟你说了也你也不懂,反而还会让你恐慌,还不如不说,便打个哈哈就过去了。我借着微光与上校对视一眼,几乎同时说,“封舱!”
布法罗号我不知道,但我的指挥舰,伍斯特级在设计之初就考虑到了三防问题,船体重量的%都用来设置防辐射铅板和防核门。但伍斯特的设计毕竟较晚,布法罗号应该属于前辈,它有无这种设计我就不知道了。
但是,不管如何,现在封舱已经属于亡羊补牢的措施,我们三人很可能已经吸收了大量的辐射,如今如今再现场用铅板封锁舰桥,怕是为时已晚,唯一的办法是回到作战指挥室,那里被近二百毫米的钢板包裹,是全船最安全的地方。
想到这里,我急忙带着欧根往作战指挥室跑,上校殿后,并且设定航线,一路上把能关闭的舱门全部关闭,可即便是这样,我们一路往作战指挥室跑的路上,盖革计数器急促的嘀嗒声就没有停下过。
直到跑进作战指挥室,我们才稍稍松了一口气。在进来前,上校已经设定好了返程航线,而且我们在这间指挥室中也能进行主要系统的远程控制,这一点在面对巨浪的时候我们已经验证过了。所以,眼下情况虽然危急,可我并没有过于慌乱,二百毫米的多层钢板能隔绝大量的辐射,我们三人身体都很好,就当多做了几次CT好了。
可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,我们都越发不安——太安静了,安静的好像战舰根本没有移动,连海浪拍打船身的声音都听不见,好像所有东西都陷入了沉睡。
“上校,航线确实设定了吧?”我最终耐不住性子,问道。
而上校此时也是表现出了一丝不安,没回答我,转而问欧根亲王,“请报告一下战舰的损伤情况?”
“报告,一号锅炉无法工作,排烟系统受损,备用电力应该完好。二号水密隔舱被击穿,但水密舱门已经关闭,没有危险。此外,上层建筑的部分设备和防空炮受损。应该是这样的。”
我摇头叹息道,“按照常理,前进和转向时会出现振动和噪声,而现在什么都没有,就连屏幕上全都是因为辐射闪烁的绿色光点,外面什么情况我们根本不知道!”
欧根刚要安慰我先别着急,上校却打断她,“其实,并非没有办法。”
“我们已经被困在这个该死的作战指挥室了,没有人能在30雷姆以上的辐射中生存五分钟,何况这还是在没有防护的情况下!等等,你的意思不会是……”
上校微微点头,接着我的话说,“没错,我们只要派一个人出去,就能知道外面究竟发生了什么,还能修复很多问题。”
我悄悄看了一眼欧根亲王,却发现她也在偷偷看我。
我们都知道上校的话意味着什么,出了这扇舱门,基本就是九死一生。目前全船已经停电,仅有备用电力负责提供必须系统的运转,出去的人必须摸黑去到动力舱,逐一排查问题,设法恢复动力,将布法罗号引导到正确的航线上。
而这一切怎么可能是一个人能在五分钟内完成的工作?就算是一个熟练的轮机组团队,都未必能在五分钟内排查完主机的问题,更别说还要加上重启设备、设定航线还有来回路上的时间了。
“那也好过坐以待毙,好歹还有一丝希望。”欧根亲王又将头发披散开,好像下定了什么决心,给我使了个眼神。
我心中犹如一团乱麻,欧根亲王要自我牺牲,这我肯定不能接受。但是上校也在旁边,多年前我曾经“背叛”过他们父女,如今又到了生死攸关的时候,我有何脸面能看着他走出这扇门?
可已经没时间犹豫了,我来不及多想,一个箭步挡在欧根亲王前面,挺着胸膛对上校说,“上校,让我去,我对动力系统更了解。”
欧根亲王拽住我,我悄悄挣开她。说不害怕那肯定是假的,我心里不断进行自我安慰,我这身作战服足够厚重,内部除了防弹层,还有一层薄薄的铅皮,虽然厚度不大,但毕竟是货真价实能挡住辐射的玩意儿,只要我动作快,肯定能安全回来,再不济也能完成任务。
上校用略显复杂的眼神看了我一眼,没说话,屋子里又是一片安静。我慢慢的往防爆门走,说,“出去以后,我会先到动力舱检查,不论如何我都会恢复动力。你们两个,就待在这间屋子不要出来,船上的水源暂时不要使用,如果觉得有腹痛或者呼吸困难,就打一针这个。”
说着我从作战服里面的口袋掏出一个粗大的针管,白色的标签上写明了这是海军部在两年前研发的抗辐射药,这是我当时在保罗号的医疗箱中发现的,一直没用,这次出来不知是不是冥冥之中,鬼使神差地,我却带上了这针药。
欧根亲王推回我的手,“你比我们更需要它。”
可她似乎还不想放弃,又凑得我更紧了些,轻声说,“指挥官,这个任务应该由我完成,我们都明白的。”
我轻轻摇着头,不管是谁,就算是欧根亲王,她也是与正常人无异的血肉之躯,此去也定然是有去无回。
上校还是没说话,走过他身边时,我轻轻把手搭在他的肩膀上,“替我照顾好欧根亲王,同志。”
上校转过身,说,“soldier,来吧,我帮你把门打开。”
我把手中的针管递给他,他还是摇头,我只能放回了自己的口袋,心说这东西你们不要也罢,上面写着的都是萨丁文字,我看不懂,但是大概率已经过期了,还能保留多少药效都没法保证,指不定还多出了未知的毒性。但是话又说回来,对于我即将进入的环境来说,哪怕药效仅保留1%,这可能就是生与死的区别了。
防爆门很重,平时这扇门由一组电机启闭,可是现在电力根本不够这些次要系统工作,我和上校两人拼了命的用力,也才勉强打开了一条缝,最多也就勉强能让一个人挤着过去。
我深吸了一口气,往外看了一眼,外面连应急灯都没开,乌黑漫长的走廊地上还有积水在随着战舰的摇晃而晃动,走廊顶上是被震掉了大部分的天花板,断裂的管线处还在刺啦刺啦的闪着火花。
“soldier,你刚刚说什么?”上校忽然冷不丁的问。
“祝你们好运。”我平静的说,“然后最好替我祈祷。”
我并非没经历过生死的考验,可是在面对一场必死的任务时,心中却还是难免有些波澜,尤其是在还有足够的时间回忆之时。看来人真是一种矛盾的生物啊,得到的时候,我们将它视作习以为常,当将要失去之时,才想起拥有也是一种奢侈。
我挺了挺胸膛,左臂的伤还是隐隐作痛,可我已经顾不了这么多了,我拼命让自己集中精力,我可没有时间来伤春悲秋,我即将完成的可是一项不可能的任务。
“不,soldier。”上校的话打断了我的胡思乱想。
“什么?”
“祝你们好运,son。”上校冷不丁的回答,还没等我回过神来,上校猛地推了我一把,我毫无防备,加上已经负伤,根本站立不稳,径直向后倒去。而上校就趁着这个当儿,使出全身的力气,又将防爆门打开了几厘米的宽度。
“回来!你干什么!欧根亲王,拦住他!”我拼命想站起来,可左手根本用不上力,在地上挣扎了好一会儿都没能成功。
“姑娘,你们需要他,他是个合格的战士、丈夫,你们会需要他的。”上校虽然喘着粗气,语气却无比平静。
就趁着欧根亲王愣住的这几秒,上校侧身从门缝中挤出去,在防爆门被关上之前,走廊上传来带着回声的“good luck,son!”
这是我们重新航行的第二天,上校成功了,但航线被没有被设定为返航,他是想让战舰向着最安全的区域直线前进。
在牺牲前,上校还完成了一项任务,那就是登上舰桥上层甲板,将盖格计数器绑在了摄像头前,虽然占据了我们通过屏幕观察海况的视野,却也能让我们更清楚直接的看到外面辐射的变化。然后,他甘愿回到了为此奋战一生的海洋,而不是像看不见的恶魔求饶。
今天早上,辐射数值已经降到了安全值以下,屏幕也不再闪烁绿点了。在这一天一夜的航行中,欧根亲王仔细的帮我清理了伤口,起初她一步都不肯离开我,也不说话,只是一直抱着我的胳膊,后来她终于肯说话了,我们最终决定,不返回上校的帕劳港了,反正之前我的指挥舰zcl-992号已经被重创,这艘布法罗号就作为我新的指挥舰吧。这么做的话,固然对上校的军队有些不负责任,但是时至如今,我还真不知道该如何向那些水兵们交代,索性不说了,后面直接拍个电报过去得了。
但是,今天早上,我的心态却忽然发生些变化。我越想越不对,尤其是一个问题:欧根亲王为什么要带我出来?她说是为了旅游,而这次旅游我们却搭上了一条人命。一个想法在我的心中逐渐成熟:无论如何,都要去她给的坐标,北纬度,东经度,我逐渐觉得,欧根亲王一定还有什么没与我讲,这个坐标,很可能就是关键。
而当我询问欧根亲王时,她却又含糊其辞,表示那里什么都没有,那个坐标只是她编着玩的,只是像让我跟她出来散散心而已。可是这种说法我又怎能信服?我不顾她的反对,重新设定了航线,预计将在八小时后抵达目的地。
时值傍晚,八小时后,也就是临近黎明时分,我们才能抵达目的地。夜晚虽然漫长,对我们而言却非常忙碌:今晚我们必须要清理战舰的主要舱室,舰桥、火控室、武器库、动力舱、生活舱。虽然外面的环境已经安全,但这些部位已经暴露在辐射中太久了,辐射很可能已经附着在灰尘中沉淀,拖得时间越久,危险性也就越大,也越不容易清理。
清理工作很繁琐,却并不复杂,我与欧根亲王讲了要领之后,她就自告奋勇的去生活区清理。或许是还有些内疚,也可能这才是欧根原来的样子,她干的很仔细,倒是我,在舰桥才忙活了没一个小时,就已经觉得腰酸背痛,上下眼皮止不住的打架。
我郑重的向她交代,“舰桥已经变成开敞式了,辐射沉降的状况会轻很多,而生活区则不一定,所以每工作半小时,就必须到甲板上休息十分钟以上。”
开始的几个小时,我还能经常在前甲板上碰到欧根,可到了后半夜,我实在困的不行,毕竟已经连着几个晚上都没睡了,终于不堪重负摆烂的往椅子上一坐,下一秒就沉沉睡去。
等我再次醒来,我发现天已然大亮,而我正舒舒服服的躺在欧根亲王的怀里,不知道她已经充当了多久的膝枕。
见我睁开眼睛,欧根将胳膊伸到我的脖子下,将我扶着坐直身子,关切的问,“指挥官,感觉怎样?”
我稍微活动了一下左臂,感觉已经好多了。眼下我也没有心思同她开玩笑,便如实说,我没事,辛苦你了。说着我转头仔细看着她,想必让她忙活了一晚上,她也得累的差不多了。
欧根咧嘴笑了笑,说,“那就好,胳膊上给你换过药了,看你累了,就过来陪了你一会儿。呵……指挥官,你可真重,等回去一定得让你早晚一百个俯卧撑。”
“现在嫌沉了,那也是被你喂的。”我心不在焉的随口接话,转而问,“欧根,我们距离目的地还有多远?”
“已经到了,出去看看吗?”说着欧根扶着我,我艰难的站起身,双腿像是灌了铅一般沉重,好在从舰桥出去就是瞭望台,从这里我能清楚的看到战舰以及战舰四周的情况。
我记得这里,好像是夏威夷,也有点像马尔代夫,周围好像是蓝天白云晴空万里,可当我抬头看去,竟有一群海鸥从我头顶飞过,一边炫耀着五彩斑斓的翅膀,一边在互相交流着什么,我们这艘被炮弹、锈迹、火灾、漏水、辐射摧残成原色的战舰,在这一片景色中是那么格格不入。
远处还有什么东西,好像是倒扣着的一艘沉船,螺旋桨高高翘起,船身似乎断成了两节。但是奇怪的是,那船身上都是裸露着的钢铁,并没有藻类、珊瑚覆盖。我举起望远镜,这次我能看清了,在它锈迹斑斑的舰尾,残缺的展示着“Prinz Eugen”的字样。我打了个寒战,这场景我太熟悉了,与前几天我的梦境一模一样。
(关于梦境和当时的故事,请参考第十七章《回港:下》,以下为跳转链接:《十七:回港:下》)
【第二十九章完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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